韓宏基/小龜的家

四月的早晨一如以往；打開手機的簡訊，仍是熱呼呼地讓人心中發燙的問安?我懷著輕鬆地心情走出家門，到熟悉的攤商叫貨，梅雨期尚未開始，初春的早上，少了冬天的冷，卻多了點陽光的暖!

我想我們之間，都在現實生活中，有許多無法逃避的事?所以都試著在對方心中築夢；這些日子以來，我們都盡量讓對方感受到:我們仍舊保有少年般的熱情與愛!即使在不可預知的未來裡，我們也許會有更多的變化，但在那天還沒來臨之前，我們都希望能在對方的記憶裡:留下一抹璀璨的雲彩!

開店營業前的準備工作，忙碌地進行著，打電話請力行路上的攤商幫我備貨，跟豬肉.雞腿.等肉商切好送貨時間，由於種類真的太多?我那時會把各種不同量的食材，進貨.叫貨.補貨.時間分開，小詹最常笑我:哪天你賣羊肉爐或薑母鴨，我都不覺得奇怪!

只有這件事情我跟小詹說:打死都不可能!我會這樣回答不是沒有原因的；有很多人見我價錢便宜，小菜種類又多，有些陌生的客人，會在點餐以後，問我有沒有賣酒?我都很客氣地回答:對不起!本店不能飲酒!

當然不是每個客人都這麼好打發?有些會很不客氣地講:哪有麵攤沒賣酒的?類似的情況不只幾百次!但經營了幾年以後，本來會想在店裡喝酒的客人，會再度來店裡吃麵，都悟出其中的道理?

這是很難得的一家店，食物變化多，食材又好，價錢比外面攤子便宜，老闆也不會趕人，隨你愛坐多久，想看書.看電視都任你自由，這樣的環境，如果被愛喝酒的人待個一小時以上，不是整個都破壞了!

比較熟的客人，在夏天會跟我拜託:老闆!我去萊爾富買一罐啤酒，一瓶就好!像這樣的情形我都還能接受，不是因為客人的懇求，而是那種熟悉感，都知道如何珍惜，到我店裡用餐的情趣，就是那份像回到家的情感!

我跟小詹說:羊肉爐.薑母鴨都是燥補的飲食，最重要的成分就是:米酒!滴酒不沾的我，煮很簡單，只是煮好以後，你還沒吃到，可能我聞酒味就已經昏睡死了!

小詹還笑我:那人家拿洋酒來你也收?我振振有詞地回他:我是喜歡那個木屋造型的外盒，放在廁所可當面紙盒；酒不是拿給兒子喝了!

那天打開店門開始營業後，一直都覺得心中怪怪地?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只是在中午忙碌的空檔；我傳了簡訊給他:我感覺你好像發生什麼事?我不知道?打給電話給我好嗎?

1點多的時候，才接到他的回傳簡訊?上面只寫著:寶貝!我人很好，沒發生什麼事情，晚點打電話給你!

雖然如此，但到了兩點過後，客人逐漸少了，我也準備開始休息，但仍是感覺坐立難安?小龜見我空下來了；又在水缸裡逗我?一會張開雙手要抓我，一會又把手吊在水缸邊緣，想要奮力爬出來?

每次見到牠這樣玩，我總會罵牠:笨小龜!水缸是壓克力玻璃製的；內緣是平滑的；只靠牠雙手的力量怎麼爬得出來?但牠就是樂此不疲?每次都要像吊單槓般硬撐?等到真的無力撐不住了，才砰地一聲掉進水裡；有時還會摔個四腳朝天!但牠就是玩不膩?我憐惜地看著牠:心想:真是個笨兒子?

3點多了才接到他的電話；他問我怎麼了?我很坦白地對他說:我覺得你好像有事?但我說不上來，又不知道是什麼狀況?才發簡訊給你，你又說沒事?但我就是心中覺得不安?很奇怪的感覺?

電話那端的他好像很震撼地笑著回我說:你知道今天我在忙什麼嗎?我對他說:就是不知道?但我就是感覺有事，所以也不敢打電話問你?他那時的口氣變得特別溫柔?我今天陪我母親去幫我父親的牌位移進寺廟供奉，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感覺我有事?寶貝!這也未免太玄了吧?

聽他這樣一說；我反而心安了!原來如此般的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我笑著回他說:那天跟你聊天，你又沒說；害我整天心神不寧的像什麼樣子?他回我說怎會想到你會感覺怪怪地?而且這是家裡的事情，跟你說我還怕你嫌煩?哪知道?你會這樣為我擔心?

那天小詹下班回來，我偷偷地對他說這件事；小詹很不以為然地回我:你不會玩真的吧?連這種事你都感覺得到?星加坡ㄟ!那麼遠的距離!要不是心裡真的動情了?否則這種心有靈犀的事怎會發生?

我不置可否地笑著；我真的動情了嗎?我不確定?但那天我真的感覺我們之間，有種很玄奇的東西在維繫著我們彼此?

日子如果能持續這樣過著該有多好!每天早上溫馨的問候，下午傳簡訊提醒我記得吃飯!晚上睡覺時再傳來一通:寶貝!晚安，早點休息!每個禮拜通一次或兩三次電話；聊聊彼此生活中的一些事，日子如果能持續這樣過著該有多好!

6月時他突然對我說:他已經跟他在大陸經商的LOVE決定分手了!聽到這樣的話，我只覺得好痛?這是夢呀?我們是在追逐愛情的夢；現實生活裡，我們根本沒有可能生活在一起，你怎麼可以為我放棄原有的生活?我不能讓你這樣做?我會有罪惡感?我不能讓你錯覺，美夢會成真啊!

當天晚上兩點多了，我依舊無法入睡?把20年前所寫的歌詞:幕落!一個字一個字打進手機簡訊裡；那是當初決定離開吳澤斌時的心情，沒料到20年後又要再來一次?

        炙熱地心情  總有一天會冷卻?  追逐地眼睛  總有一天會疲倦?

       不論如何愛你 仍然覺得寂寞?  這樣底感覺 你將永遠不會瞭解?

                              時間會向你解釋為什麼?

也許就在某一天 你那雙溫暖的手 將會擁抱壹個 令我忌妒的人!回答我是不是?

     把曾經說過的話 再一次遺忘了吧! 裝作毫不在乎地模樣?避開你的目光!

        冷漠地心情 總有一天會復活?  疲倦地眼睛 卻無法容下什麼?

        我們都是小丑?難道你不覺得? 老是重演著 同樣差勁底一場戲?

                           所以別向我詢問為什麼?

也許就在某一天 你那雙溫暖的手 將會擁抱壹個 令我忌妒的人!回答我是不是?

    把曾經共有的夢?再一次藏入心中! 作出壹個阻擊地模樣!擊潰我的憂傷?

                   用手作個手槍的模樣!請原諒這樣離開底我?

                   用手作個手槍的模樣!請原諒這樣率性底我?

隔天小詹下班回來吃飯，說今天午餐跟同事一起到一家麵店，吃沒幾口便吃不下了；我問說是不是中暑?小詹回我說:中你個頭啦!吃你東西這麼久，嘴巴都變刁了!那味素加那麼多?我看我同事還吃得津津有味?真是的!改天帶他們來吃你煮的東西，讓他們嚐嚐什麼叫做好吃?

我問他那要吃什麼?小詹說肚子餓死了!幫我弄松阪豬肉套餐，飯我自己盛!我邊切肉邊問他考試是什麼時候?小詹回我一句:別鬧了；八字都還沒一撇，還沒決定哪間學校?再說吧?ㄟ!今天有什麼好快樂的?

   我把食物一樣樣擺在桌上，順口對他說:結束了!小詹有點懷疑地看著我?

           我再一次重複:結束了!小詹表情沒什麼變化地回應喔!

                把唱片放入唱盤，隨著中森明菜的歌聲唱著:

   手でピストル真似て  涙をのむ私       手でピストル真似て   涙をのむ私

         末了還學中森明菜用手比出手槍的模樣?小詹沉默地吃著飯；

             對面剛洗好澡要下來吃晚餐，見我在唱歌的樣子；一句:

    死老竽仔!(台語)   肚子好餓?   幫我弄大碗的清燉牛肉麵，筋要多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