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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到公司上班一個多月以後,我才有機會跟她多聊一些,當時的我還正年輕,忙碌的工作,使我根本無暇注意周遭的變化,印象中看到她來應徵時,一副剛出社會的青澀模樣,雖然每次徵人啟事都是為我找助理,但幾次以後,我已放棄希望了,能夠留下來的人,也都成了別的部門的助理了。

 

正式到職以後,也正如我所料;被我工作的忙碌嚇到,還是古怡文的鼓勵才讓她留下來;好在當時工廠把業務及會計單位,合併在2樓的部份,雖不能幫我多少工作,但接電話留言轉達等瑣事,她倒是很規矩地照做,也不曾聽她抱怨什麼?畢竟她的主管不是我,能幫忙多少我都很感激。

 

單純的小女孩,乖巧,聽話,問她什麼事有問必答,這是我離開公司前對她的看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長空間,時間是最好的淬鍊;我自己的人生也是百轉千迴,變化萬千;若不是後來有機會遇到,小雲也不過是旅程中,一朵初春含苞待放的花朵之一。

 

賭場結束營業後,在茫然無緒的情況下,有機會投入傢俱業,是我一直很感恩的事,那時公司已被鴻海併入,對我而言,那已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在紐約家具館看見她,倒是蠻訝異的;她跟著以前的同事來逛家具館,要不是她叫住我,我完全聯想不到,眼前這個女人,竟是我當年眼中的青澀小女孩?才不過幾年時間,小雲成熟的打扮,早已超乎她的年紀該有的模樣!

 

假日人潮比較多;我忙著應付客人的詢問解說,也沒空閒與她多聊,只把當時任職公司的名片給她,要她有空再打電話連絡,如果有需要購買的話,我再給她意見;畢竟,當時的工作是門市業務,多一筆訂單,就多一分收入,相識一場,給她忠懇的建議也算是份內的事吧!

 

那天要下班前,我想起小雲的打扮,怎會在短短幾年裡,有如此大的變化?生活經驗告訴我,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女孩,要經過什麼事;才能讓一個小女孩蛻變成女人的模樣?我不太敢想像,她的工作究竟是什麼?只是直覺不單純,但一向只活在自我觀感世界的我,對他人的事,早就以不變應萬變的態度看待了。

 

從黎寧轉到罕氏工作時期,小雲陪著一個男人來家具館選購家具,年輕的她見到我轉職到古典家具,也是一副啞然的模樣,本來就預計要買現代傢俱的她,特意到紐約館找我,就是要聽我的建言,以及該如何下訂單等事;黎寧當時的業務不厭其煩地解說,還是未能讓她下單,在不得已的情形下,才引領她來找我。

 

陪她一同前來的男人,年紀稍大我一些,我也沒刻意問及這件事,只是對她解釋我任職的公司,傢俱的形式及價格,若整組購買的話,價格上與現代的落差會很多,如果預算有限,又想跟我捧場的話,單品倒是不錯的選擇;身旁的男人聽我說到預算有限這幾個字,倒是開口說:只要妳喜歡就好了;錢不算什麼?

 

小雲當時正背對著男人跟我說話,即使到了今天,我仍然無法輕易地描寫當時她臉上的表情,那種無奈跟恨意,有旁人在場我又不方便多問;那天最後的決定是跟我下了幾件單品的訂單,客餐廳組仍舊用現代家具,雖說是單品,但總和的價錢還比黎寧的金額高上許多!

 

約好送貨的時間,在收取訂金時,那男人拿出信用卡給我,我要按照訂單金額三成刷卡,雖然能盡量收現金對公司較有利,但若客人堅持,公司也不會對業務斥責,畢竟能成交訂單就是賺錢,稅金等瑣事也無需考量太多?

 

沒想到那男人倒是很豪氣地說:刷全額好了,我不見得有空在家,還要為付錢這種小事待在家裡沒有意義,你就刷全額好了,省得麻煩。小雲在一旁看著我刷卡,也沒多開口?我把刷卡單遞給那男人簽名,小雲也就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送走小雲跟那男人,我看著送貨地址,是林口的小別墅區,當時電腦新貴正開始竄起,很多小別墅的社區建築,都是針對這個族群而蓋,罕氏當時的客群就有很多是電腦新貴;我心想,小雲運氣還不錯,雖然那男人年紀稍微大了點,但經濟情況不錯,至少生活不會有太多波折吧!

 

這是當時我單方面的看法,小雲的生活變化,我從她的穿著打扮,也約略猜到幾分;只是這種事情,本人不提,別人問起就太過無禮了;關心是要有程度的,不論她遭遇過什麼?衣食無安才是最重要的,我雖心疼,卻無力幫忙,並且當時母親的身體狀況也每況愈下,我忙自己的事都來不及,哪有空管別人的事?

 

門市業務的工作其實很呆板的;除了在簽訂單前需要努力說服客人,一旦訂單簽下後,工作的流程是固定的,收取訂金,送貨,交貨完成,收取尾款,除非貨品有瑕疵,否則就算完成工作,除非客人有再追加,否則一般業務不會在工作完成後,再與客人連絡。

 

所以小雲又再次從我的記憶裡消失,在我轉成櫥窗設計到離開罕氏,也都沒接過她的電話,若不是後來再遇見她,我都慨然地以為>小雲的生活應該過得不錯?至少能夠住在林口的別墅區,已經算是小康的狀況,那男人也還蠻體面的,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的?找個好對象就算是通往幸福的國度了!

 

離開傢俱界以後的我,也從未想起過小雲,日子還是要過,於是開起小吃攤,就這麼一晃眼,10年過去了。

 

手機已是出門的基本配備,電腦市場代工卻在國內萎縮;報章雜誌一昧地批評產業外移,卻都無法有具體的辦法,台灣本土的產業也日漸衰敗,小妹的工作重心也都以大陸為主,偶爾回來,也是匆促地趕回大陸,而我,也早已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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